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乳母抱在怀里,轻轻拍着她背部,小声吁了几句,要出去的时候,瞧了眼女子胸前,以过来人经验,担忧的说了句:“大奶奶,您那儿得赶紧拿热帕子敷敷。”
刚说完,她只感觉托着孩子屁股的手掌心一片湿热,又看着愁闷的女子,故意逗乐道:“大娘子怎么尿了,想来是知道自己做错了,怕我们大奶奶生气呢。”
宝因低头去看,眉眼慢慢不悦的蹙了起来,原是被弄破了皮,可抬头瞧见做了坏事的兕姐儿,反自己先大哭着,还不管不顾的拉尿,心中郁结不知为何,竟散去了些,满心无奈,笑着让乳母带孩子去沐浴。
乳母欸了声,抱着兕姐儿回了小儿房去。
外头的侍女得了吩咐,也赶紧送了热水进来。
宝因这边才拿帕子热敷完,林业绥也正好沐浴出来,他们对看一眼后,女子匆匆收回视线,偏头拢好袄衣,系衣带。
看到女子眼眸里覆的那层晶莹,原要去东壁的林业绥脚下微转,缓步到她跟前,低声询问:“怎么了?”
任宝因再如何能忍痛,先前也还是被痛出了泪花,心中思绪本已好了的,可男子这一问,又牵动起她妊娠完就难控的情绪,抬眼控诉道:“爷的女儿咬我。”
林业绥眉眼带了笑,温声顺应:“都怪我管教无方,日后我定好好管教,断不会再让她做这等任性恣意的事。”
“幼福若是还不能消气,女债父偿也是可的。”他轻轻抚过女子的鬓发,嗓音低沉,顺着这条藤,一步一步的煽惑道,“她能做的事,我也能为幼福做。”
前面侍女进来时,将干帕子一同送了来,宝因手稍微伸出去,便能拿到,她绞着男子滴水的发梢,听到他后半句话时,不止动作滞住,连呼吸和所思所想皆难以再动起来。
兕姐儿能做的事他也能做?
她夜间还亲自喂乳,是因为想到这儿,宝因瞬间赧红了脸颊,先前被他喂橘子吃时,本就耐不住,现在又被如此撩拨。
林业绥做君子的问道:“幼福可想要?”
他又忍不住算计了。
宝因赤诚的点头。
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过了。
出了月子的这些天来,男子顾及着她,也只是浅尝辄止过一两次。
林业绥温润笑着。
成功了。
想起女子吃的那瓣橘肉,他重新拿了瓣橘肉给她,宝因像只温顺的猫儿,听话的只咬住一半,而后牙齿轻轻合起,包裹橘肉的那层皮便破裂开,汁水顺着嘴唇往下流。
男子俯身,细细将那些水渍吻去。
随后裙裳被推到腰间。
女子在榻上,男子站在榻边。
酣畅淋漓几次过后,他们衣裳仍还规整。
上了卧床,游离至云端的宝因寻回最后清明,小声提醒道:“爷明日还要上值。”
“休沐三日。”
翌日寅正,昨夜得了吩咐的童官早早便备好了马车在西侧门。
随后赶忙去微明院叫绥大爷。
侍女婆子都已起来忙活,他怕打搅主子清梦,先拉住一位婆子,好生问道:“大爷和大奶奶可起了?”
刚进屋去送完热水的婆子忙笑道:“大爷已起了。”想起男子的吩咐,又好心告诉他,“只是大奶奶还没起,你待会儿小声点就是。”
童官心中有数后,这才敢走去正屋外,努力压低声音,又要保证里面醒着的人能听见:“大爷,马车好了。”
披衣下榻的林业绥喝了口茶,不冷不淡的应了声后,起身下了脚踏,走去东壁穿好平绣白泽的圆领袍,抬脚往外走时,忽顿住,扫了眼暖榻毡子上的痕迹,多是在接近榻边的地方。
童官已在门口打起帘子。
男子走到廊下,喊来婆子进去换上干净的毡子后,径直出了西侧门,登车往建邺城外去。
车驾在梵净山停下,林业绥披了件大氅,循着山阶,独自前往位于山腰处的宝华寺。
寺里僧人许是没想到会有贵人造访,赶紧去喊来主事的师父。
身穿淄衣的禅师赶来时,男子负手站在大雄宝殿前,抬眼瞧着里头的释迦牟尼像,没有敬畏,没有所求,没有鄙夷。
深黑的眼眸里不起任何波澜,像是一滩死水。
贵人不信佛。
没有哪个贵人会信。
以前倒是有个极贵的人信,佛教差点便因此起来了,可惜那位死了,神牌还挂在他们寺里。
他叹了声,双手合十:“贵人突然前来,可是有何要事?”
林业绥收回目光,只说了句:“林府大太太。”
禅师立马便明白,引人前往。
寮房内,窗户四开,外面雾气波涌。
林业绥抬脚入内,拱手作揖,尽到孝道二字:“母亲一切可还好?”
刚做完早课的郗氏手上木鱼槌还未放下,听见母亲二字,面上露出一丝欣喜,缓缓偏过头,瞧了眼这个儿子,又往他身后看去,想起之前的事,忍不住的刻薄:“她没跟着你来?”
说完便后悔。
只能干硬的敲了几下木鱼。
“幼福刚生完孩子,身子不易受凉奔波。”林业绥早已习惯,只淡淡乜去一眼,“母亲同为女子,应当可以体谅。”
就这一句话,郗氏便无话可说了,她放下木鱼槌,闭上眼睛,拨弄了几下手上拿着的佛珠串,口里念了几句经文:“让她好好养着身子吧,怎么也为你生了个孩子。”
林业绥忽然忍不住想笑,世上已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母亲,幼福在她那里的价值原只是生了孩子。
每逢年节,女子费尽心思命人送来的那些节礼通宝,衣物炭木什么都不算。
若还是这样,回去又做什么。
听不到后话,郗氏想着自己哪里说错,可怎么也想不到,只好开口问:“绥哥儿来找我又是为什么?”
“卫铆要成婚了,太太身为母亲,应当回去。”林业绥声音冷了几分,“幼福也心疼您一个人在这儿修行,昨夜跟我商量着接您回府,不知道太太怎么想的。”
离家一年多,郗氏怎会不想回去,可她知道谢宝因做不得主,当初是自己这个亲儿子送她来的:“绥哥儿是怎么想的。”
“我如何想不重要,太太如何想才重要。”林业绥望向远处山峦,这儿常年被云雾所笼,要是梁槐死在这儿,倒比缈山更适合。
郗氏捏着佛珠:“我该如何想?”
“太太养大我们几个,是该好好享些儿孙福。”林业绥踱步至窗边,拾起案桌上的经书,翻开瞧着,话里也是处处体贴,“您从前总是念着想要孙辈,如今也有了兕姐儿,若回去了,也该要撒开那些俗事,好好守着儿孙,念念佛经,百事不管,含饴弄孙便是最大的福。”
他抬眼,笑问:“太太觉得呢?”
郗氏觉得自己糊涂大半辈子,还是第一次那么轻易便听懂了话里的意思。
这不是商量。
这是要求她去做到的事。
只有这么做,她才能回府去。
林勉在世时,总说绥哥儿最像他,可如今已越来越不像了。
尤其是这城府深沉。
郗氏叹出口气,露出个要享福的笑。
“好,我都听绥哥儿的。”
芥蒂
去年十月开始下的雪, 到了今年二月才止住,五个月的雪,一旦有了消融之意,两三日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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